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李家超於10月25日發表任內第二份《施政報告》(下稱《報告》),題為「拼經濟謀發展 惠民生添幸福」,內容分九章,並有附件〈指定項目指標〉。輿論對《報告》普遍認為有章法,對當下香港所處的現實環境、以及市民的期待與訴求都作出了強而有力的回應,可見特區政府在逆境之下聆聽民意、銳意前行的堅定決心,也充分凸顯在特首帶領下,各司、局長及一眾官員的智慧和協力的成果。
《報告》內容固然針對香港的現況為主,在精神上卻貫徹「一國兩制」方針,並揭示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方向。這對香港進入「由治及興」的時代,別具意義。就《報告》的內容,並審視及蒐集《報告》發表後的一些議論,筆者提出幾點意見:
一、《報告》將愛國主義教育放在非常靠前的位置,可見政府對此的重視程度。筆者支持為教育界撥亂反正作出的針對性措施,又支持強化香港成為「八大中心」要培養STEAM人才的各項政策。政府對愛國主義教育的推展有相對細化的規劃,可預見教育局將對學校施行愛國主義教育提出更完整的教學框架和更高要求,這將使學校不能再「應付式」地交功課,而是要真正思考如何能做到切合需求,老師、學生乃至家長也接受的愛國主義教育。凡此,無疑會增加教師的工作量,教師參與培訓或再培訓時,如在假期休息時間進行,或多或少會影響家庭生活,這一點需要教育局和培訓機構設計時多加關注。
二、 很多香港人仍然自覺有優越感(只是逐漸消失罷了),就以目前而言,香港人素以醫療,金融,教育和社福為傲,這些行業已經具備很多優秀人才。「搶人才」是重要的,也應制定政策和措施「留人才」(是指留本土的人才),至少要穩定人才居港的心,而非令他們產生地位不保的危機感。所以,「搶人才」的「優秀人才入境計劃」應針對香港缺乏的科技和研究專才,而不是和本地精英搶飯碗,逼他們移民,遠走他鄉,最後招來不熟悉本地情況的境外專家,或會重蹈淮橘為枳的後果。
三、《報告》提出將印花稅減半,並為「外來人才」置業印花稅實施「先免後徵」,充分看出政府希望留住外來人才的決心,就連「非本地畢業生留港/回港就業安排」類別的IANG簽證持有者同樣獲得優惠。香港擁有五所世界百強大學,各大高校辦學各有特色,2024/25學年起,政府資助的專上院校非本地學生限額將提升一倍至40%,不單在「建設國際專上教育樞紐」有幫助,如能制定更多政策優惠,把「畢業生」留下來,長遠對香港極有好處。
四、北部都會區建設的構想甚好,落實時要從細節入手,一步一步進行。「治大國若烹小鮮」(《道德經第六十章》),推行時應留心不要過份擾亂現時的民生。香港人最不喜歡由上而下的權威式管治和家長式命令,即使出發點是好的,也不會領受好意。施政者透過實際的小恩小惠,方便流暢,易得人心。因此,如何在細節處實現宏大的計劃,實在考驗施政者的智慧。
五、《報告》提到於 2024 年第二季在康文署開設「弘揚中華文化辦公室」,專責策劃及舉辦推廣中華文化和歷史的活動,舉辦「中華文化節」, 並設定指標於 2024 年起,每年舉辦超過 50 項推廣中華文化及歷史的活動,及每年舉辦一個以介紹國家發展和成就為主題的大型專題展覽。可見活動的數量上不為少,但如何能使各項活動「有機的組合」,而終歸於同一目標,則「辦公室」的主導和協調非常重要。建議「辦公室」邀請若干對中華文化及教育深有認識的人士為顧問,協助與民間團體起「穿針引線」及提供意見的作用。
六、《報告》提出將小學常識科分拆為人文科及科學科,目標很明確,增強小學生的愛國主義教育及STEM教育。就此項更改,不知前期有否向教育界徵詢意見,也未知教育局是否已就這兩個科目設立課程框架?需要留意的是,現時小學常識科的教師,基本都是兼任的,其中不少是「文科人」。拆科後,科任老師能否勝任並達到預期的增強「STEM」教育的目標?現時雖然不少學校常識科都會有校本的課程,其中也不缺STEM類內容,但如果獨立成科,教材的配套、課程的設計,都是需要關注的重點。另一方面,將人文科獨立出來當然更有利於推行愛國主義教育,但也須防「過猶不及」,例如將該人文科完全理解為「中華文化科」、「愛國教育科」,或會取得反效果,需要保證現時常識科中如環境、健康類等內容的比例,滿足學與教的需求。距離拆科時間有限,教育局須給予學校及教師足夠的支援。
七、施政報告另一重點是政府採取多方面措施,希望能刺激出生率的提高。特首在接受電台訪問時透露,2022年香港的出生率只有0.7%。相信出生率未能在短期內有一個戲劇性的扭轉和提高,因此特區政府也推出各項的措施搶人才、留人才。可以預見,政府大力吸引外來人才,將逐步為香港的學生構成比例帶來微妙的變化。大學、專上學院等將會是最先也是最明顯的,相信其後中學、小學乃至幼稚園都會有越來越多的非本地生源,且將不再只限於北部接近內地的學區,而是輻射到全港。這也要求教育界對此做好適切的準備,迎接新的變化。
八、香港民意研究所在《報告》發表後作了民意調查(受訪對象為18歲以上操粵語的香港居民),結果顯示:34%受訪者滿意施政報告,滿意率與上年一樣;40%受訪者不滿,滿意淨值為負6個百分點;平均分為44.4分,較去年的51.1分低。這正釋出「同志仍須努力」的信號。40%市民「不滿意」《施政報告》的內容,原因不外幾點:1、當中有一向敵視政府,戴上「有色眼鏡」,政府所有倡議皆反對者;2、《報告》中的政策及措施沒有照顧到他們;3、《報告》內容過於傾向「一國」而少於集中「兩制」;4、有些市民覺得儘管受惠,但認為不夠多,不夠好。舉例而言,有意見說:「政府應關愛市民,體恤各行各業,要令市民感受到關心體貼的暖意,才可凝聚向心力,全城上下一心,共抗時艱。對中小企尤其是小本經營的良心小店,應多予實際的支援,例如減租金和減稅。夜繽紛的活動多是取悅外地遊客的虛招,對本地人吸引不大,似為不接地氣的舉措。」
過去政府制定很多政策從針對性和時間性都很好,可是落實時卻走了樣,結果適得其反。究其原因,是公務員執行不力的責任,還是監督不力,指導不清晰使然,值得思考。喜見政府在《報告》中也著力於「強化公務員管理制度」,能否立竿見影,仍須拭目以待。
招祥麒
香港華夏教育機構副會長